难以忘怀的那一块银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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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念南京地质学校建校七十周年征文:

        1973年11月,我作为首批工农兵学员,从江苏油田来到南京地质学校,度过了短暂的二年半学习时光。我所在的班级是石油钻井7301班,班主任是刘学老师。1976年1月,我毕业留校,在团委工作。

        由于历史原因,当时人们的业余文化生活十分匮乏。随着国家文化市场的解禁,电影租赁放映也向各企事业单位放开。1977年我参加了南京市电影公司放映员培训班学习,取得了电影放映资格证。我终于站在了电影放映机旁,面对前方那块白色的银幕,投射出我心中无限的热望。

        我对电影情有独钟,是缘于我儿时的生活。我居住的大院里,每到周末都要放电影,我几乎每场必看。当时,看得最多的是国产片《地道战》、《地雷战》和《南征北战》。后来,开始放映外国电影,最初是朝鲜影片《卖花姑娘》、《轧钢工人》和《鲜花盛开的村庄》等,我基本都看了四、五遍……。渐渐地,我不再被影片的故事情节所打动,而是被影片中的画面所吸引。特别是画面中不同的人物和景物,在不同场景中所处的位置,在不同的光线里所呈现出黑、白、灰影调的变化,让我从这些奇妙的画面中得到一种享受,甚至产生了要去拍电影的冲动。

        当我第一次在倒片机上检查电影胶片时才发现,银幕上的运动画面,在一盘盘电影胶片上,是一格格静止的图片(正片图像)。当电影放映机以每秒24格的速度把这些图像投射到银幕上,观众看到的就是连续运动的画面了。每次放映前的倒片检查,我都会反复观察胶片上那一格格静止的图片,仔细琢磨画面中如何运用不同角度的光线去营造不同的氛围。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,也许就是我日后爱好摄影的启蒙。

        我留校时,学校已有两位兼职电影放映员——张平陵和陆修富老师。每次放电影,我都去帮着挂银幕、架机器,跟着两位老师学习。那个时期,企事业单位每个月要放的电影,必须在上个月底去南京市电影公司排片。每到排片日,我和各单位的放映员都早早地在电影公司排片室等候。一旦去迟了,当月的热门电影就会被其他单位“抢”走。

        那时候,新发行的影片必须在各影剧院上映一年后才给各单位放映。基层单位放映的大多是“老片子”,这些“老片子”在经受无数次放映灯高温照射后,胶片片基变得又硬又脆,若检查不仔细,放映过程中就会出现“断片子”。一旦现场“断片子”,放映员就要在观众的埋怨和躁动声中,用最短的时间把断片装好重新放映,这显然是放映员和观众都不情愿看到的。因此,每当电影放映日,我就很早骑车赶到位于新街口的市电影公司,把十几盒电影胶片装进挂在车后座的帆布袋里,带回学校进行倒片和检查。倒片过程中,我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胶片的两边,遇到断片处,会有明显的划触感。这时必须停下倒片机,找到断片接头点,剪去粘接处,再用小刀片轻轻刮掉胶片的保护层,然后涂上丙酮液,压紧几秒钟,断片点才能粘合好。所以,倒片时必须仔细检查,把那些粘合不好的接头点重新接好,从而减少放映过程中的“断片子”发生。

        春夏季节的周末下午,我们会在航测楼前的篮球场边竖起毛竹杆、挂上银幕,放露天电影。每次银幕还没挂好,就有家属和孩子们用小凳子、碎砖块在场上“占”位置了。放映过程中,时不时有人在放映机镜头前站立或走动,此时银幕上就会出现一个大大的黑色头影,随后场上立即传出“快坐下!快让开!”的吆喝声。有的孩子喜欢在场上奔跑,只有战斗故事片中的打仗场面,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。学生们大多是站在球场两边观看影片。

        到了秋冬季节,电影就改在大礼堂内放映。学校大礼堂建于1954年10月,其实是礼堂兼食堂,两侧窗户下方都安装了多层木柜,供师生们放置餐具。座椅则是不固定的木条长椅,每条长椅可坐4人,长椅背面的座位号已模糊不清,无法对号入座,所以每次放映前礼堂里秩序比较乱。于是,我买来白油漆和小油画刷,用硬纸板刻了阿拉伯数字,在长椅背面上按单双号,将座位号码一一拓上去。当时礼堂里共有260张木条长椅1000多个座位,我花了三天时间,终于把座位号全部恢复。每逢电影放映日,我都按比例,将入场券分发到各个班级和科室。实行了对号入座,电影放映时场内秩序井然。

        1979年9月学校恢复了工会组织,电影放映也纳入了工会的日常工作。同年12月对大礼堂进行改造,安装了固定座椅。1984年12月,又增盖了电影放映室,流动电影放映机更新为松花江牌固定座机。在改善放映条件的同时,实行了售票入场,每张电影票价一毛钱。工会成立了值勤队,每次放电影,值勤的老师分别在门口验票和场内维持秩序,宫矿业、吕黎明老师也先后参加了电影放映工作。订片、取片和倒片等工作则由工会吕黎明老师负责。

        2000年4月,南京地校并入东南大学。按照校园规划,大礼堂拆除后在原址盖起了一栋十六层的研究生公寓--群英楼。

        每当我坐在影城的座位上,面对前方悬挂着的电影银幕,我的脑海里总会出现南京地质学校的那块银幕……尽管已过去了四十多年,那块有点泛黄、留着褶痕的银幕却一直挂在我的心中,难以忘怀。

         2020916日 于南京

  

         作者:崔长征,石油钻井7301班校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