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水年华——在南京地质学校的实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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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今年我们阔别了37年的同窗好友,从祖国四面八方聚集北京。五十年代,我们先后就读于北京、南京,地质学校,想起玄武湖畔的勤奋就读,北京地质学院的深造学习,云南高原的矿产普查,白山黑水间的地质勘探……。那已融进我们生命长河中的一幕幕,重又浮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  同学聚首,谈的最多的是我们的几次野外实习。

         首次地质实习,开赴周口店

         周口店是中国猿人之家,在这里发现的山顶洞人化石,距今已有60余万年。1957年7月我们的首次地质实习,选在了周口店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们的大本营,开始建在河漫滩上,住在单层帆布的帐篷里。没过几天,就有不少同学患了肠炎,只好搬到了地质学院的实习站。实习站位于公路旁,对面是山,院内有两排白色的瓦房,从外面看很像一所学校。住在这里比住在河边舒服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们班被分成九个小组,我们这几个组由张老师负责,他是教我们专业课的老师。上山全是羊肠小道,我是第五小组的组长,紧跟在张老师后面。第一天,我们登上了420米高的北大梁山,除远处的猫儿山外,它就是附近最高的山了。我们这些城里的孩子,虽说是学地质找矿的,可头一次正经八摆的登山,坡陡天热,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的,第一次知道搞地质的辛苦,有的同学掉了队,还急出了眼泪。这一天,有两位女同学穿短袖衬衫。太阳暴晒了一天,到晚上胳膊上长出一片水灵灵的大泡,痛的直掉眼泪。于是大家得出一个经验,上山必须穿长袖衫。

         我们还参观了中国猿人遗迹山顶洞,洞分上下两层,这是地下河溶蚀石灰岩地层,并有地壳上升而形成的,在这里我们第一次看到了鱼类化石。

         最有意思的是睡觉,我们睡的上下结构的木床,床成对的对在一起。白天上山累,晚上睡觉热时不盖被,常常睡到下半夜冷了,胡里胡涂地抓被子盖,早晨起来,经常是“张被李盖”。一天夜里,一位女生大声叫了起来,大家爬起来一看,原来是个黑刺猬爬到了被窝里。

         在周口店的一个月里,我们天天都唱《把青春献给祖国》、《勘探队员之歌》,我们就是从这里起步,走上了大山和大山的事业,那一年我16岁。

         安徽滁县,难忘的区测队生活

         1958年在勤工俭学的号召下,我们分头参加了生产实习。我们一部份人,在安徽填制一比二十万比例尺的区域地质图。我们被分在区测二分队,任务是负责滁县、全椒两个图幅,队部就设在滁县县城。

         实习先做一条区域地质剖面,剖面通过滁县西南诸峰,通过琅琊山。这里正是宋代文人欧阳修“醉翁亭记”中描素的“环滁皆山也”“醉翁之意不在酒,在乎山水之间也,”的地方。我们饱览了二郎山的风光,也痛饮了让泉之水。

         实习中男生总是跑在前面,负责路线观测、打标本。我们一天跑一条路线,只好每天背着行李,一走就是几十里,一天换一个住地。每到一地就找公社干部安排食宿,大多是住在牛棚旁,仓库里。睡觉时一条窄窄的油布铺在地上,支一个小蚊帐,当时并不觉得怎么苦,年轻人在一起,每天都很愉快。

         那年天旱气温高,山林里的大蚂蚁非常猖獗。只要你稍一停留,它就会爬到身上。野外作业要不停的跺脚才能抵御蚂蚁的侵袭。天干缺水,老乡们挑来池塘的水,都是黄黄的,都得用明矾净化后才能饮用。三个月我们就是在不停的跋涉中度过的。

         滁县城内有一个电影院,当时正放映《刘堡的故事》,街上电线杆子上的宣传喇

         叭,常播送这部电影的插曲“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吆,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……”。后来的几十年里,只要我一听到这个歌,就会想起当年在滁县的情景。

         江苏找矿

         1958年下半年,全国掀起大炼钢铁运动,与我们相毗邻的南京工学院,已竖起了好几座小高炉,当时刘少奇主席还视查了他们学校。

         南京地校怎么办?走出校门与南京大学地质系联合,上山找铁,支援小高炉建设。我们在常州、宜兴、溧阳、溧水一带,宣传报矿和做矿点检查工作。 我们每到一地,就在人民公社食堂吃饭。当时的口号是“放开肚皮吃饱饭,鼓足干劲搞生产”江苏这一带红薯(地瓜)丰收,鼓励大家吃红薯。用红薯可以做出上百道菜。走到那里吃饭都不要钱,这样把我们每月发的12元钱伙食费省了下来。这笔钱成了我们寒假回家的路费。

         溧阳、溧水一带山上,盛产野栗子。栗子长在灌木上,每个栗子外有一层带刺的硬皮包裹着,很像榛子。晚间我们把栗子放在燃着的稻草灰中,烤熟了的栗子就发出噼啪啪的响声,带刺的外衣很容易脱落下来,言谈笑语中给我们添了一道美食小吃。

         三个月的找矿结束了,我们又负重行军,从溧水回到了南京。并以此举,完成了南京市号召的冬季长跑运动。

         栖霞山的测量实习

         那是1959年,我们来到了学校的实习站,任务是做大比例尺的南、北象山的地形测量。

         到站的第一件事,就是要去看长江。1957年我们从北京地校转到南京地校时,长江上还没有桥。是将火车的车箱一节一节的开到轮船上轮度过江的,因怕乘客害怕晕船,车箱里的窗帘全部拉上了,所以那次未能看到长江的面貌。

         终于在一个星期天,我们几个同学,冒雨来到了长江边。当我们平生第一次,踏在长江的沙滩上,看到浩荡东去的长江水时,禁不住放声吟诵那赞美长江的词句“大江东去,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,故垒西边,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,乱石穿空,惊涛拍岸,卷起千堆雪,江山如画,一时多少豪杰…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我们吟诗放歌,拾贝壳,戏水玩耍,那体会古人心境的意趣、那指点江山的激昂、那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真情实感,真是太美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在中专学习中,四次野外实习,刻在我16岁到19岁的年轮上,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。尽管我后来到过很多名山大川,也勘探过险山恶水,却都不及上学时的几次野外实习印象深刻。因为那时我们年轻热情?又有一群年轻进取、勇敢好学的伙伴们。

         当年我们高唱《勘探队员之歌》,在“把青春献给祖国”的号召下,踏上了地质事业的征途,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。三十七年过去了,我们已不在年轻体壮,但我们为祖国地质事业、为祖国的经济建设兢兢业业做了贡献。回首当年,我们可以说:我们青春无悔,生命无愧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文刊登《妇女之友》1996年第7期

         作者:王雅春,女, 生于1940年,沈阳市人,满族。高级工程师。1956年考入北京地质学校矿产地质与勘探专业,1957年全专业调往南京地校。1959年于南京地质学校毕业被保送北京地质学院学习。1961年至1996年先后在重庆地质学校、中国非金属矿集团地质勘查中心云南总队、黑龙江总队从事专业教师、地质勘查和计划经济管理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  退休后在哈尔滨老年人大学先后学习古典诗词、计算机,英语口语300句和太极工夫(拳、剑)班学习。诗词及散文作品入选一些国家级专集,刊登在国内及美国伊利华人网站和报刊杂志上,在全国和市举行的诗文大赛中获得过等级奖。正式出版《雅春诗文集》一书。中华诗词学会﹑省﹑市诗词学会会员,省作家学会会员,现义务承担哈尔滨诗词研究会《边塞诗声》和老年人大学《青山诗词》期刊副主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