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个世纪一九五七年的夏天,我和吴兆雄、葛祖根为一组,在青海湖的北面,进行二等三角观测,从大喇嘛河北山开始,到达达修拉点,该点是个6米标,我记得那天搬家到那里刚下过一场雨,空气很新鲜,到点后先进行测前投影,晚上开始观测,当时要求全部测光,结果到了晚上,有一个方向(大约叫将隆克苏)要了很长时间的光,就是要不来光,那时候苏联专家罗斯基在我组检查工作,看到这种情况,通过翻译对我说,要我明天一早去那里了解情况。专家的意思,我也不能违抗,所以,第二天一早,我就早早起来,天刚刚亮,我就乘“69”向那个方向行驶,大家知道戈壁滩上是没有路的,只要汽车能开,我们的司机就能向前开,开到一个山沟的沟口,汽车再也不能向前走了,我就让他在那里等。
我沿着山沟往里走,山沟里根本就没有路,两边长满權木和叫不起名的野草,我走了一段路,看到一位藏族同胞骑着马,在那里放羊,我走过去,用手势比划着,意思是把马借给我,他二话没说,从马上下来,把疆绳交到我手里,我说声:谢谢。骑上马就向前走了,马在山沟里奔跑,越往里走,山沟好像宽了一点,撘建有零零散散的藏民帐篷,狗也多起来了,汪汪的乱叫,一边叫一边在后边追我的马,马也跑得更快,我拉疆绳也拉不住,我一边在马上叫:“阿罗,阿罗”,帐篷里走出几位藏族妇女,急忙把狗呼喝住,由于马跑得快,这时我也从马上翻了下来,幸好没有伤到那里,我从地上爬起来,拍拍身上的泥和土,那马真老实,我从马上摔下来后,它就站在我的边上,我骑上马,就继续向前走,再往前走,马也不能走了,我只能下马,把马拴在沟旁的树上,我就继续向前走,再往前走,是一块平地,是一块沼泽地,那个2米标,就在那块地的中央,帐篷就撘在标的旁边,听到有人来,两个司光员走出帐篷,一看是我,把我迎进帐篷,我休息了一回,喝了点水,说实话,走到现在我还真没有喝过水,我把来意向两位说明了一下,我记得在那里停留不到二十分钟,就告别他们,下山了。这两位司光员姓啥叫啥,如今记不起来了,当时的情景却记得。
那匹马还在老地方,好像在静静的等着我,我解下疆绳,骑上马,太阳已经西斜,那匹马下坡走得也快,几乎在小跑,马走到放羊人的地方,停下了,我下了马,把马交还给那位藏族同胞,道声谢,我就赶快往下走,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,山沟里还有一点微弱的亮光。越往下走,天就越黑,在这阴森森的山沟里,独自行走,心里毛骨悚然,自己一边走一边乱叫,为自己壮胆。不知道走了多少时候,总算走出山沟,来到了那个原来停汽车的地方,汽车早就不见了。原来司机等等不来,他就把汽车开回去了。我用手电照着,沿着汽车压过的印子,慢慢的向南走。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,凭感觉离开帐篷应该不远了,只听到有汽车的隆隆声,后来声音越来越大,看到灯光了,灯光越来越亮,刺得我眼睛也睁不开。汽车在我前面停了下来。原来是小组里的两辆汽车来找我了,,我上了车回到帐篷已是晚上二点多了,明早还要观测,喝了点稀饭就睡了。
今天,从达修拉到将隆克苏,直线距离37公里多,一个来回,就是74公里,合148里。我有时行走,有时汽车,有时骑马,一共走了多少路?我也记不得了。这是我第一次走这么多路,也是难忘的一次。那个借给我马的藏族同胞如今还印在我的脑海里,如今这样的人是难找了,也许永远也找不到了。
2009-08-15
推荐感言:
周元坤老同学(56届大地测量专业毕业)发表在“测绘信息网”上的“斗天测地”的多篇回忆文章,写的很好!内容丰富、叙述详尽、文笔流畅,特别钦佩元坤的记忆力,五十多年了,还记得这么具体详细,真不简单!
这些回忆文章是宝贵的财富,是五十年代测绘人艰辛的野外生活的真实记录,是一曲曲把青春献给祖国测绘事业的可歌可泣的赞歌!青春无悔,人生无悔——老测绘战士们引以为骄傲和自豪!
现将陆续转帖于母校网站,供欣赏与交流。
眭金文2009.10.18于广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