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山腹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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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年(一九五九年),五月初吧,我和葛耀强两个组住在托克逊县招待所。招待所在一个大院子里,进院子两边是种的瓜果蔬菜之类的植物,我们住在招待所里,晚上听到刺猬声,我们起来捉剌猬玩,一个晚上捉了五、六只小剌猬,挺好玩的。后来骆驼来了,我们就搬家分别到约定的点上观测。工作地点从阿拉沟口开始,到维吾尔山结束,测区沿阿拉沟上游两侧的山顶上,一条二等锁的点几乎大多在海拔3000米以上山顶上。
  跟我记簿的是武测的实习生颜钧厚同学,他是上海人,比我大几岁吧,他给我谈了他上大学的经历,他说他原是上海某布店的学徒,自己要读书,才上了大学。难为他跟我吃了很大的苦。后来,那是一九六四年,在回上海的轮船上遇到过他,他说他现在在测地所工作,后无联系,现在如何,不得而知。
  吐鲁番盆地,这是中国大陆最热的地方,在吐鲁番盆地的戈壁滩上,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,已经是炎夏来临,中午在坎儿井旁乘凉,该点观测结束,就进入阿拉沟左侧的赌流克,该点是个三脚觇标,海拔2900米,我们一早起来,爬了五个小时,才到顶上,已经是中午了,喝点水吃了点乾粮,休息一会,就开始测前投影,测天顶距,待大气稳定,就开始观测水平角,待观测完毕,天已经黑了,我们摸黑下山,高一脚深一脚的往下走,摔倒了爬起来,相互招应着,往下走,到帐篷已经十点多了,吃了点热腾腾的稀饭镘头,美美的睡了一觉。次日一早就起来,胡乱吃了点,就赶紧上山了,抓紧时间观测,计算和检查手簿,多余时间就是趟在山顶上聊天,山南海北的聊,消磨时间吧。下午测完该点,我们就下山了。
  这是进阿拉沟的第一个点,测完该点,搬家到沟旁,已经是中午时分,早晨沟中还只有少量的水,白天,山上的积雪融化了,只听到沟里石头滚动及哗哗的流水声,水已经满到沟岸,路在沟对岸,我们要过沟才能上路,骆驼看到湍急的流水,站在岸边只是“阿簿阿簿”的乱叫,脚就是不肯伸到水里,试了几次,都是这样,骆驼硬是不肯下水,没法,只能我和葛耀强先下水,试着把他们拉过沟去。我穿的是短裤,葛穿的是长裤,我们手拉手一起向沟对岸走去,我感觉到水流很急,不时有滚滚的石头打在脚上,走到沟中间时,水流实在太急,站立不稳,将我们两个冲散了,被水冲了下去,被水冲出有十多米远,当时我的脑子很清楚,要抓住岸边的草,爬上岸去,抓了几次都没有抓住,后来抱住了沟中的一块大石头,慢慢的爬上了对岸 ,我想站起来,已经站不起来了,好容易站起来了,两条腿被石头打出血,血顺着膝盖往下流。至今左小腿上还留着伤痕,作个纪念吧。我在想,如果我不会游泳,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写贴子了,也许已变成第“47”个了。(前年,同学聚会,碰到耀强,谈起此事,还有些后怕)我们在岸边等到下午水退了才过沟,过了沟,我们继续往前走,到另一个点的山脚下,住下,上山,观测,再往前走,我记得有个点叫明克萨拉,这个点在终年積雪的雪山上,标建在雪里,我们到这点观测时,观测温度是零下九度,而在山下帐篷处人们得穿单的,在这点附近 ,我见过白熊,离该点不远的雪沟里,白熊在北极才有,这里怎么会有白熊?至今是个迷。
  我记得最后一个点,最艰苦,点名叫维吾尔山,海拔4300米,这个点我们从帐篷处开始上山,天黑了,找块大石头挡风休息,第二天起来继续赶路,天黑了再找一块能挡风的石头休息,就这样爬了三天才到点上,中间有一段一百多米长雪梁子,两边都是深不见底的雪的悬崖,大家真是伏着爬过去的,要是人摔下去,那就没得命了。当时虽然带有尼龙帐篷,三个人挤在狭小的帐篷内,借着手电筒的光检查手簿和作测站平差,外面的确很冷,无法烧水,也没有柴火烧水,馒头冻得硬硬的,只能是一口雪一口馒头来充饥。大约在上面住了两个晚上,终算把该点工作结束,顺着山边下山了。每个人经过这五天五夜的洗礼,都摇摇晃晃,站立不稳,一点力气也没有了。回
到帐篷喝了点稀饭,美美的睡着了。

  2009-09-15

 

推荐感言:

  周元坤老同学(56届大地测量专业毕业)发表在“测绘信息网”上的“斗天测地”的多篇回忆文章,写的很好!内容丰富、叙述详尽、文笔流畅,特别钦佩元坤的记忆力,五十多年了,还记得这么具体详细,真不简单!
  这些回忆文章是宝贵的财富,是五十年代测绘人艰辛的野外生活的真实记录,是一曲曲把青春献给祖国测绘事业的可歌可泣的赞歌!青春无悔,人生无悔——老测绘战士们引以为骄傲和自豪!
  现将陆续转帖于母校网站,供欣赏与交流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眭金文2009.10.18于广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