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下旬,我们到了额敏县以北的克孜尔套点,该点位于一个小山包上,山虽不高,但很陡,有点难爬,土是红色的。帐篷搭在点下,上去不到十分钟,还是老规矩,上去先测前投影,然后把T3架起来,寻找各个方向,发现在该点的东南方,有一个点找不到,用望远镜找也找不到,当时在想,10多公里边长,T3应该看得清楚,看不见一定是不通视,怎么办?到那点去看看,抱着这种想法,第二天我们就向那点出发,当时中队只给我们一张简图,没有点之记,我们就沿着山沟向前走,顺沟而下,太偏向东了,点应该在南面,向南无法走,由山梁挡着,只能绕道而行,走一会儿,又给山梁挡了,我拿着望远镜,说:你们慢慢的往前走,我爬到梁上看看,说着我就爬上山梁,还是看不见点在那里,我就翻过一道山梁,还是看不到点在那里,我继续往前,心想:非找到你不可,还是继续往前爬,用望远镜看,终于发现前面不远的山上有倒下的红白旗,我使劲的喊,我看到红白旗了,但一点回声也没有,就拿起肩上的三八马枪,朝天放了一枪,响声过后,一点反应也没有,我当时一个想法,到了点上再来找他们。我就继续往前走,终算找到了,我高兴得躺在地上,坐起来,喝了口水:小组走到那里了?我就站在山上,使劲的喊,朝我来的方向打枪,一点回应也没有,怎么办?我问自己,不能在这里停留,要找到小组。小组已经顺着山沟往下走了,是那条山沟也分不清,怎么顺着山沟去找呢?我太冒失了,应该爬上梁子看不到点时,就应该回到小组,和小组一起走,就不会发生这种和小组走散行为,这时候懊悔已经来不及了,要想办法走出去。
我用望远镜四周找了一下,发现在我西北方的戈壁滩上,有一白色的钻塔和几顶帐篷,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,等明早再朝这个方向走去。晚上坐在一个悬崖边上的山洞里,洞口用红白旗遮上,思来想去,不该一个人出来,联想到中队长葛道良将标还没有造好的测区,让我去观测,实在有点冤。我当时为什么就没有想到?找不到的方向,标还没有造呢!而只认为是不通视?如今脱离小组,要找到他们,想着想着,在山洞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.
后来被洞口吹进的冷风吹醒,起来走到洞口,把红白旗拿掉,深深的伸了个懒腰,这时候肚子感到饿了,什么也没有吃的,只有水,好才昨晚我把水壸灌的满满的,就喝起了冷水,以水充饥。就朝着有帐篷的方向走去,在山沟里走,不时发现有狗熊的糞便和狼的脚印,虽然有枪,心里还是很害怕,有点毛骨悚然,壮着胆往前走,肚子饿的不行了,在咕噜咕噜的叫,我给我自己说,要忍着,走得累了,停下来休息一下,喝口水,继续赶路,看看天快黑下来了,我爬到山梁上,用望远镜一看,那帐篷离我还是很远,当夜幕来临的时候,我想不能在这山沟里休息,否则遇到狗熊或狼,不就成了它们的美餐,就爬到一个悬崖边,找到一个小山洞,一个人正好坐到里面,把枪拿在手里,把红白旗挂在洞口,又过了一夜,当第三天来临的时候,肚子实在饿得够呛,就走下山梁来到沟里,这是一条白杨沟,直通苏联,沟里有潺潺的流水声,旁边有红柳和白杨,我已经两天除掉喝点水,没有吃东西了,肚子饿得慌,我想牛羊能吃草,人也能吃吧,我就拔了一把草,在沟里洗乾净,往嘴里塞,嚼了嚼,实在难嚥,一阵恶心,吐了出来。还是喝了点沟中水,继续往前走,实在走不动了,就地躺一会,爬起来再走,看看天又快黑了,发现前面有个用红柳和石块砌的房子,赶紧走了过去,心想,终算遇到人了,到跟前一场空欢喜,原来房子是空的,这是牧民夏窩子住的地方。我就在房子内四处找,有没有吃的东西,终算给我找到了一小块羊肉乾,估计是主人扔在地下不要的,把它拾起来,在衣服上擦了擦,就啃起来了,那里啃得动?俗话说:“饥不择食”,慢慢的啃吧,感到味道不错。今夜就在这里过夜,我把门关一关,就在坑上睡下了,两夜在山洞里没有好好睡觉,今夜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。次日一早,我就起来了,肚子实在饿得难受,那块羊肉实在啃不动,只好扔了,在沟中喝了点水,继续向帐篷方向走去,好容易走出山了,那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,钻机和帐篷都看得很清楚了,已经是中午时分,心里很高兴,但脚下无力,迈不出步,走一步要化好大的力气,我争扎着往前走,我摔倒了……
当我醒来的时候,已经躺在钻井队给我准备的软绵绵的被窩里了。他们待我很好,煮稀饭给我吃,我在耳边仿佛听到,给他少吃一点,慢慢吃,他四天没有吃东西了。
事后感到我不该这么做,由于通信不便,应该就地等待,不该自讨苦吃,活该。
2009-09-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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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元坤老同学(56届大地测量专业毕业)发表在“测绘信息网”上的“斗天测地”的多篇回忆文章,写的很好!内容丰富、叙述详尽、文笔流畅,特别钦佩元坤的记忆力,五十多年了,还记得这么具体详细,真不简单!
这些回忆文章是宝贵的财富,是五十年代测绘人艰辛的野外生活的真实记录,是一曲曲把青春献给祖国测绘事业的可歌可泣的赞歌!青春无悔,人生无悔——老测绘战士们引以为骄傲和自豪!
现将陆续转帖于母校网站,供欣赏与交流。
眭金文2009.10.18于广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