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封山的日子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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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小组里休息了两天,我的体力也恢复了,造标组已把标造好,我们就离开钻机处,回到克孜尔套点,观测结束后搬到下一点,遇到几个蒙古包,走出几个哈萨克姑娘和小伙,问我们到那里去,老李(测工,抗美援朝老兵,河南人。)告诉她们,是毛主席派来的勘测队,是进山找宝的,不怕“塔希郎”(哈萨克语:意思是“死了”),又走不多远,遇到了两个骑马的哈萨克人,一老一少,头上都戴着“汤马克”(一种哈萨克人戴的帽子)用哈萨克语向驼员说了些什么,就骑着马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。过后,我问驼员说的什么?他说,不能往前走了,前面危险,要大雪封山了,要我们回去。我朝他笑笑。
  我们继续往前走,我们在一个点的山脚下住下,上山做好观测前的准备,天就黑下来了,我们赶快下山,把帐篷加固牢,吃完晚饭,今年的雪下的特别早,十月刚来,雪就飘飘扬扬的下起来了,雪中夹杂着冰雹,乒乒乓乓打在帐篷上,煞时热闹。大家走了一天的路,也累了,都早早的睡了。
  次日一早,小常(临时工,河南人。)第一个起来,一看全是白的,叫着,大家快来看呀,老天爷一夜工夫,给大地披上银装啦,随着小常的喊声,大家赶快起床,把被子上的雪抖掉,把铺盖卷起来,走出帐篷,一看,天特别兰,晴空万里,正是观测的好时光。大家吃罢早饭,就上山了,各就各位,我把仪器架起,置平,就开始观测。下午观测完该点,真是天有不测风云,晚上又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了,狂风夹着雪花,暴风雪来了,是下的雪还是风吹起的雪,混在一起,分不清了。次日一早,当雪下得小些时,我们就搬家,天说变就变,搬家时雪又下起来了,越下越大,好像没有停的意思,我们不能再走了,前面有一片红柳,我们就在那里找一块地方,把雪铲了,搭起帐篷,地下都是湿湿的,就拾了一些红柳,生起一堆火,大家背靠着铺盖,烤起火来了,外面的雪还在下,风还在发威,驼员托里司贝克,走出帐篷,把骆驼圈在一起,别跑散了,看来只能在帐篷内做饭,小常搬进三块石头,把锅支起,开始烧水煮饭。
  在这样的天气里,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和馒头,也是很幸福的了。天黑了,大家把铺盖打开,开始睡觉。帐篷外面风还在叫,雪还在下,当第二天来临时,风一点也没有减弱,雪好像是停了一会儿,而把雪吹得满天乱飞,把山梁上的雪都吹到山谷里,把山谷全填满了,分不出那是山梁那是山谷,我们在帐篷里待着,已经是第二天了,幸好红柳很多也很乾,用来烤火,真是风吹背后寒,火烤胸前暖。到第三天雪终算停了,我们准备搬家去下一点,先把帐篷拆了,帐篷这时已经冰得梆梆硬,折都不好折,费了好大的劲,才把帐篷捆成行李,放到骆驼上,开始搬家,现在山沟里没法走了,就是山沟也看不到了,都被雪堆满了,只能从山梁上走了,骆驼走得很慢,时不时摔倒,这时只能重新打驮子,这样走走停停,停停走走,走得很慢,眼看着看到前面的觇标了,天也快黑了,只能住下,次日再走,本来半天的路程,现在已走两天,骆驼也走不动了,特别是那只走在最后的秃尾巴骆驼,只是阿薄阿薄的乱叫,赖在后面不肯走了,你用鞭子抽也没用,没法只好让牠独自在这里,明天再来看牠,我们到了点下,先把帐篷搭起,然后做观测前的准备工作,驼员托里司贝克一早就去找那只骆驼了,待他回来时混身都是雪,手里拿着一块骆驼皮,意思是说那只骆驼死了。我告诉他要把这四峰骆驼看好,他点点头。天越来越冷,工作鞋的带子都冻住了,鞋子都脱不下来,这样下去要把脚冻坏的,和大家商量后决定从现在起都穿毡靴,不准穿皮鞋。为了防滑倒,骆驼也穿上了鞋,时间过得很快,我们已经在雪地里工作已有一个多月了,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点了,我那双毡靴的底也磨破了,最后一个点,也就是我上次找的,标还没有造好的那个点,我们来到了山脚下住下,次日,上山观测,那个小山包,原来十分钟就能爬上去的,如今下了雪,结了冰,化了四十分钟才到顶上,天气很冷,我穿了一件皮夹克,外面套一件皮大衣,还是感到冷,眼睛碰到目镜,很痛很痛,我戴着线手套观测,摸仪器时感到冰凉冰凉的,平时二分钟观测一测回,如今要化五分钟才能观测一测回,手簿上记录的温度好像是“-25”度,这是我一辈子感到最冷的一天。好容易观测结束,时间算来,在这冰天雪地里生活有四十天了,要回去了,从那里下山?一条是按来的路线下山,比较远,无路可走;另一条是向前,比较近,我们选择了比较近的一条路线,山沟里的路被雪全埋了,我们把驮子打好后,我们轮流着,拿着铁锹在前面铲雪,硬是在雪中铲出一条路来,驼员牵着骆驼慢慢的后面跟,天已经黑下来了,前面好像听到有人在叫,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,马蹄声也听到了,借着手电光,看到了两个陌生人,骑着马来到了跟前,原来是队部派人找我们来了,由这两人带路,我们就往哈拉门走去,刘正荣在半路上迎接我们。
  到了哈拉门,才知道队里领导很着急,小组在冰天雪地里生活了一个多月,消息全无,准备请飞机来帮助找我们,由于天气雾大,飞机进不来。葛兴汉小组把帐篷都扔在山上,下山了;吕翰钧小组有人把脚冻坏了。幸运的是我们组安全的到达了哈拉门。几个组在这里汇合后,不久就乘雪撬到额敏。在招待所住了两天,我们就经老风口,回到乌苏。

  2009-10-01

 

推荐感言:

  周元坤老同学(56届大地测量专业毕业)发表在“测绘信息网”上的“斗天测地”的多篇回忆文章,写的很好!内容丰富、叙述详尽、文笔流畅,特别钦佩元坤的记忆力,五十多年了,还记得这么具体详细,真不简单!
  这些回忆文章是宝贵的财富,是五十年代测绘人艰辛的野外生活的真实记录,是一曲曲把青春献给祖国测绘事业的可歌可泣的赞歌!青春无悔,人生无悔——老测绘战士们引以为骄傲和自豪!
  现将陆续转帖于母校网站,供欣赏与交流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眭金文2009.10.18于广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