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27米钢标,再往里进,就到了黑山头,这是个2米标,它造在一座小庙的门前,庙里什么都没有了,房子空空的,正好我们住在那里,从帐篷处到点上有一条小路,沿着路向上走可以直接到点上,这是一条香客烧香的路,山脊上的一条小路,蜿蜒曲折到点上大约要半天时间,路还是比较好走。晚上住在庙里,我睡不着老是胡思乱想,想到病着的母亲不知现在好些没有?母亲的印象老是在我脑海里转,抺不去,只要一闭上眼睛,就会出现母亲的印象,我知道这不是好事情,一定凶多吉少,正好这个点观测完,准备搬家到下一个点,这时候黄明兰副中队长给我送来了电报,拆开一看“母病速回”,这是我父亲打来的电报,这封电报是四天前收到的,请示了领导,第二天,就由驼员送我到车站,买了一张票,就上了到兰州的火车,再由兰州转车到西安,把行李放在鲁家村,并且向大队借了200元,向大队领导请假后,就乘上西安到上海的快车,经过21小时的车程,就到了常州,下了车,买上到戚墅堰的汽车票,到家还有十里路,我赶紧向家里走去,心里老是惦记着母亲的病,恨不能插上翅膀,飞到母亲的身边。可是这一切都迟了,母亲已经离我而去,经过我家的自留地,只见小弟和父亲在种菜,旁边还有一个新坟,不用说我一切明白了,那是母亲的坟,我双膝跪在母亲坟前,含着眼泪,叩了三个头,我问父亲,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?父亲告诉我是九月二十六日去世的,打电报给你的时候,她的病已很重了,现在已是十月八日。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,就是没有给我的母亲送上终,听我爱人说,她临终前一直叫着我的名字,用手指着,是啊,我的母亲就这样走了,也带着遗憾走了。这是一位测绘人的母亲,有什么办法呢,我自己选择了这个职业,要爱这个职业,无怨无悔。千千万万个像我这样的测绘人,都会这样做的。他们的母亲也只能默默为他们的儿女祝福。
我的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,男耕女织是她的本份,我记得小时候我们穿的衣服,都是母亲自己纺线自己织布自己缝制的粗布衣服,一天忙到晚,不是做这就是做那,一聲不响的操持着家务,三年困难时期,自己少吃,省给弟妹吃,母亲的病也是这个时候种下的。我记得有一次探亲回家,母亲专给我开了“小灶”,让我吃肉和米饭,他们都喝稀稀的粥,我怎能吃得下,我跟母亲说,要吃大家一起吃,那年探亲回家吃了一个月的稀饭,三年困难时期这是我最艰苦的一个月,终身难忘。母亲离
我而去已近半个世纪了,可是她的音、容、笑、貌,永永远远印在我的脑海中。安息吧!母亲。
收测后,回到西安,住在鲁家村大地队院内,李宏炯的女朋友从四川老家来到队里,是来与李结婚的,大家知道了这事,你出钱买床单,他出钱买枕头,大家动手,大家出钱,给他们布置了一个新房,在一天下午,在中队的会议室里,给他俩举行了婚礼,婚礼简简单单,普普通通,热热闹闹,双方的父母都不在,大家在一起吃糖,聊天,快快乐乐,高高兴兴,祝他俩白头偕老,幸福美满。我在想,在我们这些测绘人中,又消灭了一条光棍,过去流行的“有女莫嫁勘探郞,一年四季守空房。”“年过二十五,衣破无人补。”过去流行的这些对测绘人的写照,在我们李宏炯身上,都一一被否定了,第二年他们得了一个千金。李宏炯现在不知在何方,他们的千金也该有四十多岁了。
那年冬天,函授学习进入第二年了,按规定要到学校里进行一个月的面授,面授结束考试,考试合格升入下年级学习,好像是一九六五年的一月,我和徐明生等人乘车去武汉,这一条线路我还是第一次经过,一路上注目了望,都是新鲜事,新鲜的地方,经过长江大桥,这座长江史上第一座大桥,雄伟壮观,“一桥飞架南北,天堑变通途。”,为了造桥拆去了黄鹤楼,后来为了旅游,重建了黄鹤楼,这是现代化的古典建筑,当然比过去的更漂亮。九年前我乘船旅游长江,长江上从南京到重庆,已有二十二座大桥,如今光南京就有四桥,真是了不得。后来到了武汉测绘学院,这是我第一次跨进大学校门,据说该大学是完全仿照莫斯科测量制图学院造的,所以原来也叫武汉测量制图学院,后来才改叫武汉测绘学院,这是中国唯一的一所民间测绘大学,这里汇集了中国第一流的学者、教授,如陈永龄、叶雪安、夏坚白、王之卓等。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学习,顺利的通过考试,升入三年级学习。
2009-12-06
推荐感言:
周元坤老同学(56届大地测量专业毕业)发表在“测绘信息网”上的“斗天测地”的多篇回忆文章,写的很好!内容丰富、叙述详尽、文笔流畅,特别钦佩元坤的记忆力,五十多年了,还记得这么具体详细,真不简单!
这些回忆文章是宝贵的财富,是五十年代测绘人艰辛的野外生活的真实记录,是一曲曲把青春献给祖国测绘事业的可歌可泣的赞歌!青春无悔,人生无悔——老测绘战士们引以为骄傲和自豪!
现将陆续转帖于母校网站,供欣赏与交流。
眭金文2009.10.18于广东